「我花了三份菸絲的時間思考他們兩人的關係,然後一切都明瞭了。」他說。
──《乞丐與紳士》
我並不反對我抽菸。
更詳細地說,菸對我如同酒一般:我喝酒,卻不酗酒;我抽菸,卻一直不成癮頭。我隨時隨地可以菸酒不沾數月(實際上也實行過),但我認為沒有必要,正如小賭可以怡情。
煙。
用致癌物質為代幣,換得的不只是尼古丁與腦神經單純的化學反應,而是一連串動作與氣氛的組合:緩慢而看人喜好或長或短的吸氣、長長的吐息,或更多呼吸的循環,小酌、深品;煙霧繚繞,本身便像萬花筒或野地營火般令人著迷、療癒,隨著噴吐而更增變化,裊裊向上、向上、向上,消散在無盡的夜空中,引人遐思。
忘了說,我討厭菸紙的味道。
第一次拆開煙斗菸絲的包裝時,那是一種和緩的衝擊:蛋絲般的外觀、柔軟而溼潤的觸感,然後最重要的香氣:像是傾盆大雨中清新的霉氣、臭氧與二氧化碳,加上良好烘焙的微焦沉穩、菸草本身的草本馨香,依混和比例而有不同的辛辣或香甜,外加香料的各種薄紗似的包裝,全憑個人喜好。
抓起一縷菸絲,搓揉,填入煙斗,手指上殘留的潮濕令人兩頰生津。填入、填入、填入,分作三次細心地裝滿,準備完畢前,先試著空抽兩口,享受存粹的氣味是煙斗主人的特權。劃上一支火柴(木質而不是紙製品),儀式般地將表面薰焦、壓平,然後再劃一支,配合著吸吐均勻地點燃、灑滿亮紅色的星火。停,一線青煙升起,在半空中捲曲盤繞,停,等候享用。
煙。
離開嘴邊的煙斗是靜止的,靜靜地燃燒著,只發出煦煦的熱度暖著手,只發出菸草的香味薰香著。短吸、吹氣,一陣雲霧起。
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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