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om A to A (3) 圖書館

▲ Carla Morris, Brad Sneed, "The Boy Who Was Raised by Librarians", Peachtree Publishers,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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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動物醫院前往學校生活圈，是再熟悉不過的路線。就像騎腳踏車或游泳一樣，就算幾年沒碰，一跨上車，你就是知道哪邊的紅綠燈比較久、哪邊比較容易塞車、哪邊的路坑坑疤疤不走為上。
 
　　校園景觀的變動非常緩慢：好幾年才一棟新建築，又好十幾年才拆一棟不得不拆的舊建築；與週遭的城市比起來，就像是蟻群中的蝸牛一樣，龐大、遲緩、有機、濃稠。這樣的校園有一個好處、一種安定穩健的氣息瀰漫在空氣中，令人顯得放鬆而睿智。
 
　　圖書館前的空地與兩人離校時相較起來，多了更多攜家帶子遊玩的民眾，好不熱鬧。
 
　　「待會就把這個念給館員聽吧？」狂人拿出了剛才從江醫師手上得到的卡片，遞給Akilo。
 

　　圖書館員在聽明了要求後，向Akilo要了校友借書證的證號。查了一些東西，隨即走到借書櫃檯後方的書櫃上抱了一本書回來──那是一本用粗線條畫著小精靈(PAC-MAN)尋找愛情的故事的繪本。兩人翻閱著直到最後一頁，一疊紙掉了下來，又是另外一個片段：
 

 
 
 
 
 
 
 
 
　『轉了一個彎，懸崖小徑又寬了
起來，回到之前可以並排走兩個人
的狀態；我在一個突出的平台上坐
著，稍作休息。在我眼前的是一個
巨大的岩洞，很大，好像我是在半
山腰上，俯瞰我們港口一樣，可以
很清楚的看到接下來的路走下坡，
接到山下的一個巨大迷宮中。

　『我看得到出口，可是路線太複
雜了我記不住，只能躺下來休息，
看著頭頂上成片的鐘乳石發呆，等
體力回復。
 
　『有時候人就是很賤，明明知道
包包裡沒有吃的，手還是會不自覺
去掏掏看有沒有人幫忙變東西進去
。我的手碰到了一個圓圓的東西，
好像被電到一樣痛了一下，趕緊把
手抽回來。
 
　『包包裡很顯然沒有其他球形的
東西了，我壯起膽子，再伸手去碰
碰那顆象牙球....這次沒有再被電
到！
 

 
　　「你在這裡還有認識的人在喔？」Akilo把繪本遞還館員、在往門口移動的路上這樣問著。
 
　　「當然有。」狂人驕傲地回答。
 
　　兩人在圖書館側門新設的雅座坐下，繼續酒保的冒險……
 

　『我把它拿出來、湊著岩洞中已
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天光細看：那是
一個壘球那麼大的藝術品，有點重
量，還有幾個凹槽恰好可以讓手指
輕鬆地拿著；凹槽以外的地方雕滿
了古怪的樹藤，鑲金的樹葉點綴其
中。最特別的是手掌方向的正對面
開了一個乒乓球大小的洞口，裡面
還有一層黑白分明的太極球，搖一
搖會跟著滾動。
 
　『「不要再搖了！」一個聲音傳
到我腦海裡，「我可以回答任何問
題，麻煩不要再搖我了！」
 
　『「呃....你是誰？」經過剛剛
血鑽石的事情後，我好像很容易相

信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把手背向上，再翻過來。」
我照做了，小洞裡的太極球一口氣
轉了半圈，露出一行小字：「回答
一切問題的象牙球」
 
　『「回答一切問題？那我出得了
這座島嗎？」有說等於沒說的回答
，不過我還是拋出下一個問題，轉
轉手腕：「有我在就沒問題。」
 
　『我當場笑了出來，這玩意是哪
來的自信啊？「我想吃東西。」我
說，可是答案並沒有轉出來，隨後
腦海裡又響起了聲音：「要用問的
啦！」它說。

 

　『「這附近有東西吃嗎？」我問。
「往山下走五十步右手邊石牆上。」
結果，真的被它說中了！山腳的山
壁上大概一人高的地方，真的有一
叢梅果！
 
　『填了一點肚子，眼前就是剛才
在山坡上看到的迷宮入口了。「我
該進去嗎？」「只有這條路了」象
牙球上的字這樣寫著。
 
　『肚子有點東西，身體雖然累了
一點，不過迷宮裡的路很平整，走
起來還算輕鬆。唯一的缺點就是你
知道你繞來繞去，最後直線距離只
有一點點，會有些惱人。我每到一
個岔路，就翻轉象牙球幾次，問卜

一番，不過還沒走到底，不知道它
的預測究竟對不對。
 
　『「?什麼你能夠回答問題？」
「王后後來有改嫁嗎？」「那是誰
把你藏到這個島上的？」看起來迷
宮沒什麼凶險，反正很無聊，我索
性跟象牙球聊了起來。
 
　『只要你問對問題，它懂很多；
從它被製作出來到現在至少過了千
年的時光，就像一個故事盒。但是
或許是一直被當作詢問的對象的關
係吧，它也很傲慢，當你問了笨問
題的時候，它會無情地嘲笑你，並
且告訴你怎麼問才對。
 

 

　『好像走了一個晝夜吧？最後又
一個岔路出現在面前。不過這次的
岔路不太一樣。
 
　『我們已經走到快到岩洞的另外
一邊了，出口的光亮近在眼前；兩
條分岔出去的路一高一低、一亮一
暗，高的那條有清新的微風吹進來
，而較低的那條卻充滿了濁濁的一
股尿騷味。
 
　『「往哪邊走？」雖說答案已經
很明顯了，不過我還是問了一下。
「往低處走。」它回答。
 
　『不對吧？我再問了一次，卻還
是一樣的回答。就算是陷阱好了，

這裡離出口那麼近，我總能一次衝
過去吧？而且我看到苗頭不對就回
頭啦！我決定暫且違背一次象牙球
的占卜，走上去看看狀況。
 
　『「你在幹麻？」腦海裡傳來它
的問句，「為什麼不往下走？」
 
　『「看看就回來，」我說，「搞
不好那邊有捷徑？」雖然有點兒惱
火，但還是習慣性地翻轉象牙球，
「沒有。」它寫著。
 
　『我沒停下腳步，繼續走著，「
你不聽我的預言嗎？」腦袋裡響起
的是尖銳的質問，弄得我不是很開
心，「不然你說前面有什麼？」

 

　『象牙球翻過來，只有一個字：
　　　　　「跑！」
 
　『我還沒意會到發生了什麼事，
突然腳下一空，整片的地板在我面
前塌了下去！然後又是地震，天花
板一片片開始落了下來！我沒有地
方可以躲，只好往回跑，往另外一
條岔路跑！
 
　『我在漆黑的洞穴裡拔腿狂奔，
不曉得踩到了什麼東西，滑了一跤
，坑道卻在這個時候急轉直下，好
像溜滑梯；滑了一陣，我的腳頂到
了一塊石頭，像站在懸崖邊一樣硬
生生停住。我藉著洞裡的微光才注
意到，那哪是什麼石頭？那是一條

大蛇的下巴！
 
　『「左邊上面有一支快斷的石筍
，快！把它引過去！」象牙球的聲
音直接傳了進來，我看了一下，就
算我現在要引大蛇過去撞，那邊我
根本搆不到啊！
 
　『我伸長手，試圖在幾乎垂直、
滑溜的石板上移動，但是完全沒辦
法。情急之中，我猛然看到右手邊
有一支不知從哪邊伸出來的樹枝，
像極了某種開關！
 
　『就在我將視線轉向右手邊的時
候，免不了腦海裡又出現了一片質
疑的聲音，各種語言都有；但是這

 

次我決定要用我自己的手試試看！
我拉下樹枝，從剛才就沒停的地震
搖得更厲害了，大蛇的嘴猛力合了
起來，，卻在這個瞬間，一旁的石
壁崩塌了！許多岩石從頭上落了下
來，好像有不少進了大蛇的肚子。
 
　『一塊大石從我頭上罩了下來，
我眼前一黑，失去知覺。』
 
　酒保講到這裡，又停了一下。深
夜的酒館裡沒什麼人了，只剩下幾
個熟客專心聽著故事。『它太強勢
了，而你又太急著證明自己，但是
何苦呢？』老人又說。

 
　　騎車前往爵士音樂節場地的時候，天空已是深藍色。狂人因想起了《火星三部曲》裡，垂垂老矣的主角一行人為了活化記憶、舊地重遊的一段故事而顯得沉默寡言，突然一下沒防備、被緊緊抱住。
 
　　「謝謝。」Akilo說，「這次讓你許一個願望吧？」
 
　　「咦？真的嗎？」這次換狂人感到驚訝了。
 
　　「嗯。什麼都可以喔。」
 
　　「你確定？那我要明天再許喔。」
 
　　「啊？不能現在講嗎？」
 
　　「嗯。打勾勾。」
 
　　「嗯。」
 
　　台中的夜晚，暖暖的，似乎還沒脫離夏季。至於狂人打算許什麼願望，請待下回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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